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司漂记不太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最后在他怀里抽抽搭搭的,止不住的鼻涕都统统沾在他熨帖平整的衬衫上。
他也不恼不怒,任由她嘴里骂骂咧咧。
两人没有在那天确认任何的关系,也没有来得及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做解释和和解。
就是很奇怪的,在他拿出那根红绳系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在突然又要分开的时候,司漂突然不想句句顶撞,只想让他这样抱着自己,感受着她许久许久许久也没有真实感受到过的温度了。
不管怎么样,他有一句话说对了,她想他。
司漂后来才知道,沿闻屿根本没什么来参加庆功宴的心情,他就是想当面过来跟她到个别。
他跟她告别完之后,晚上飞机直接飞往这场比赛的赛场阿根廷。
他走之后,突然就把原来喧闹世界里的五彩缤纷都带走了。
司漂的实习工作变得两点一线。
刚好赶上五一,司漂回了趟家、
王贞搬到了郊区,说是要把昌京的房子留给司漂。
司漂不习惯一个人住,偏跟栾筝挤在一个出租屋里,硬是把市区的房子出租了。
“你说你个死孩子,一点都不恋家,要不是你哥叫你,你能回来?”
司漂躺在沙发上吃水果,完全不管王贞在旁边絮絮叨叨的。
“哥是你的小棉袄,我就是让你操心的熊孩子。”司漂选择躺平。
“别总是躺着,对脊椎不好。”
从书房出来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男人,眉宇清朗,气质不凡。
他过来拍了拍她肩膀,“起来。”
“真受不了你,我估计我未来嫂子有的好受了,当代年轻人谁能受得了你这极端的养生方式。”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我让你叫了祁垵来吃饭你叫了吗?”司莱哪怕是坐在椅子上,都是端正地挺着脊梁,骨节分明的手敲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
“叫了啊。”司漂把手机丢过来,“你瞧,一会就过来。”
王贞来来往往地进出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
“妈,我爸呐?”司漂闻着香味就团上了桌子。
“跟你一个样。”王贞没好气。
“什么意思?”司漂问司莱。
“没什么,就说你跟爸一样,闻着饭香马上就出现了。”
果不其然,门一看,司荒年拎着个鸟笼子从外头回来,看到司漂喜笑颜开,“哟,我家闺女回来了。”
“爸,新寻的宝?”司漂望了望他手里的鸟笼,木材加工利落,烤漆讲究。
“你哥买的。”王贞过来,“尽宠着这糟老头。”
司莱扶着王贞往里头走,“妈,您上次说逛西湖的时候看上的丝巾,我让人给你带了。”
王贞顿时喜笑颜开,“你妈就是随便说说,你怎么还真让人去带了。”
司莱从包装考究的盒子里拿出一条加工精制的丝巾,对着镜子给王贞系上,“难得妈有看上的东西。”
“哟哟哟。”司漂走过去啊转着圈,对着镜子在那咂嘴,“您就是西湖白素贞呢,您这往街上一走,还有我爹啥事,直接就是新断桥不了情。”
“就你贫嘴。”王贞笑骂司漂,“怎么不见你给我买点好的,你看看你哥。”
“哥是亲儿子,我是假闺女。”司漂背着手踱步离开,回到餐桌上开着雪碧。
“全是糖。”司莱把她手里的雪碧换下来,给了一袋牛奶。
司漂吐了吐舌头。
“莱,你给爸爸妈妈买东西的时候记得给你程爸程妈买。”
司荒年嘱托一句。
司莱在程家长大,他惯用的名字,其实是程之诺。
程家财力雄厚,早年就把司莱送出国深造,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回来,在科室里算是最后发展潜力的年轻医师。
直到近些年被司漂他们一家寻回,司莱才逢年过节都在两家走动,互不落下。
“嗯,过两天我回一趟程家。”
门铃响了,司莱指挥司漂,“去,给祁垵开个门。”
“为啥我去?”
“去就完了”王贞把最后的饭菜端出来,“礼貌呢?”
司漂从原来坐好的桌子挪到门旁边,打开门。
祁垵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这双手满满的状态把司漂都要吓到了。
“怎么?不请我进去?”
王贞听到声响从里屋出来,“司漂你愣着干什么,快让祁垵进来啊。”
司荒年过来帮衬着:“就来吃个饭而已,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嘛?”
“也没什么。”祁垵从外面把东西一样一样搬进来,“都是些我爸妈朋友寄过来的特产,听说我要来,一定让我带上。”
“哎哟,真是的。”王贞也过来帮着递东西,“跟你爸妈说下次可千万别再拿那么多东西过来了。”
祁垵跟司莱是同个科室的,司漂祁垵以前都是同学,两家人走的一直就比较近。
“来,吃饭。”王贞张罗着。
“司漂,别玩手机。”她敲了敲司漂碗筷。
栾筝刚刚跟司漂分享者娱乐圈的八卦,就被王贞逮了个正着。
“你说祁垵好不容易来我们家吃饭,你就不能跟人家说说话。”
“哦。”司漂扒拉着饭,“祁垵你好,我妈做的饭好吃吗?”
祁垵笑得饭都要喷出来,“倒也——倒也不必这么见外。”
“还是祁垵这孩子阳光。”司荒念在一旁突然开始夸祁垵,“话说莱莱,祁垵在你们科室,应该很受欢迎吧?”
“是的。”司莱点点头,“跟他示好的医生护士还挺多。”
“哪有之诺多。”祁垵支了支司莱的胳膊,“哦不对,哪有司莱哥多。”
“司莱不行。”王贞摇头,“司莱不开窍的,前些日子隔壁的王大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子,人家是个事业单位的工作的,长的又乖巧,脾气又好,说好了去见面的,这孩子直接放人家鸽子。”
“妈。不是说好不提这茬吗?”
“什么?”司漂竖着耳朵插嘴。“我哥要相亲了?”
“管好你自己。”王贞白了一眼司漂。
“我不知道上辈子倒了多大的霉。”王贞把祁垵夹的比较多的菜递到了他前面。
“你看祁垵这孩子啊,乖巧懂事,工作又体面,不像我家漂,整天没个正行,你说好端端一个高考状元,学建筑学学着学着,怎么就去搞摄影了?”
司漂:????
她就知道王贞在这等着她。
“以前初中高中那会,多乖啊,不知道咋的,越长大越让人操心。”
“我随我爸。”司漂直接不解释,把战火引到了司荒年身上。
司荒念本来专心致志看着摁着电视转换着频道,听到司漂把战火引到自己头上,连连退却,“这可没我啥事啊。”
“阿姨,小漂摄影很有天赋的。”祁垵帮着说话,“我见过她的很多作品,开个人作品展指日可待。”
司漂朝着祁垵竖起大拇指:还是兄弟靠谱啊!
这句话把王贞哄的心花怒放的,她似是确认着什么。“我们家漂啊也就在你心里是完美的。”
她话里话外暗示:“我都担心她以后嫁不出去。”
“那不用您担心。”司漂快速扒拉完了面前的碗,“嫁不出去不可能的,女婿太多选不过来才是您要考虑的。”
“你这个死孩子,你也忒杠——”王贞想要继续数落司漂
“阿姨,小漂说的是实话,我听说他们学校追求她的人还是挺多的。”
“听到了没有,排长队呢。”司漂刮刮自己的鼻子,算是掰回一局。
王贞撇撇嘴,突然开始认真思考起来:“那也不能全要,要按照我的口味来,我觉得祁垵这样的就挺好,外表出众,人又礼貌懂事——”
王贞看了看没心没肺正扒拉着桌上的烤鸭片的司漂,敲了敲筷子,“是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
“是是是。”司漂点头,“祁垵最好了,你最爱祁垵了。”
祁垵摇着头笑笑。
王贞还要说些什么,司漂放下了碗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啊。”
她火速逃离现场,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王贞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怎么说祁垵熟归熟,也是个男孩子啊,老是揭她短算怎么回事。
“这孩子太没礼貌了。”王贞在后面骂骂咧咧,“祁垵你不要管他,来,尝尝阿姨做的糖醋里脊。”
“最近实习顺利吗?”司莱见王贞可算是没了含沙射影怂恿的人,这才跟祁垵聊着工作。
“挺好的,司莱哥。”
“那就好,跟着科室里那几位老前辈多学学。”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饭局到了尾声,司莱帮着王贞收拾完东西,这才坐在沙发上跟祁垵说起了话。
祁垵正坐在沙发上翻着茶几上的那本中枢神经学。
“我房间有几本更详细的,待会儿你都带上。”司莱把茶水放在茶几上。
他削了水果,在客厅里喊,“司漂,出来吃水果。”
“啊,待会。”司漂在里头回一声。
司莱只得端着切好的去她房间敲了敲门,一开门就见她卧在床上玩手机。
“你这样容易近视。”
“我视力很好的。”
“祁垵在外面,你不打算出来?”
“嗯?”司漂没抬头,“祁垵不是来找哥哥的吗?”
司莱迟疑了一会,只能无奈的说:“你这话也没错。”
“你们两都是学医的,肯定比我有话题,我就不出去招我妈嫌弃了,埋在我的陋室里就好。”
司莱拿他没办法,只能自己出来在外面跟祁垵聊着天。
“这孩子,越来越难管教了。”
“没关系的司莱哥,随她去好了。”
“主要被我妈说了,她就躲在屋子里图清净呢。”
“没关系的,下次我约你们去湘山玩,那有些稀奇古怪的小动物,司漂一定感兴趣的。”
“嗯。”司莱点点头,“平日里你们联系的多吗?”
“蛮多的,大学那会也经常一块玩,不过这段时间,司漂有些忙,就约的少了。”
“她在忙些什么?”
“他们公司让她在拍一个赛车手。”
“赛车手?”司莱眉头微微一皱,“什么赛车手?”
司漂百无聊赖在群里面拉人聊天。
五一假期朋友圈里都在出游踏青,就她一个蒙在家里头刷别人朋友圈。
她手机震了震,司漂以为又是群发的假期祝福,出来的头像却让她重新搓了搓眼。
沿闻屿:“吃饭了吗?”
司漂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阿根廷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司漂:?你还没睡?
那头回的很快:嗯,刚训练回来。
司漂:训练顺利吗?
“嗯,还不错,场地都已经熟悉了,明天就正式开赛了。”
“你呢?”
“我?”
司漂晃了晃脑袋,在输入框输入:我回家了。
“吃吃喝喝一天了,有些无聊。
“挺好,省的出去拈花惹草。”
司漂:谁说一定要出去才能拈花惹草了。
沿闻屿:?
司漂:网络很发达,动动手指就可以。
她刚发完,那头就直接微信视频弹过来。
司漂像是捧着个烫手的山芋,忙不迭地扔开。
这人怎么一来就弹视频的,也不管人有没有准备好。
手机在床上嗡嗡地响着,那头似乎是没有挂的意思。
司漂一咬牙,抓过手机,摁了接听,但没把自己的脸露出来,让手机就朝着白花花的墙。
“喂、”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司漂撇过头去看了一眼屏幕。
那头的人似是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只是拿了块白色的毛巾擦拭着。
“人呢?”那头声音低低的,似是有些不满。
司漂凑过一个脑袋。
沿闻屿穿了一条浴袍,胸前敞露着大片小麦色的肌肉,紧实肌肉的线条蔓延到腰腹。
她露出了一只眼睛,看了一眼之后又迅速撇开。
“你就只敢看一眼?”沿闻屿语气微微上扬,在嘲笑她。
激将法对司漂来说一如既往的好使,果然那头马上就出现了她精致的小脸。
“那有什么不敢看的,我要是想看,我用得着这样看吗,我相机里多的是,我随便看,我甚至可以打印出来看,做成五十二寸电视一样大挂在卧室里天天看。“
“倒是你。”司漂翻过身子躺着,手把手机高高举起,“动不动就用这种方法色.诱、勾.引,一点意思都没有,开外挂!”
“我这帽子倒是被你扣的大。”
他丹凤眼上扬,笑意攀上眼角。
“训练辛苦吗?”
“不辛苦。”沿闻屿摇摇头,“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倒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司漂皱皱眉头,“怎么不舒服,找车队医生看了吗?”
“心里七上八下,坠坠难安的。”
司漂正有点担心,赛车是一场极限运动,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导致非常严重的结果。
“有查出什么缘故吗?”
“嗯,查出来了。”
“什么缘故?”
“是太想你的缘故。”
……
“你——”亏司漂还在这儿担心的要死,那头全权拿他开玩笑呢。’
她找了一圈自己的微信表情,拉出那个“爸爸不要你了”的表情扔了过去。
“我不跟你讲话了沿闻屿。”司漂作势要挂断电话。
“别。”沿闻屿连忙阻止她,“好不容易今天训练完了有时间看到你,这么快就要挂了吗??”
“谁让你取笑我,”
“我哪有。”沿闻屿把手机放在床边,自己翻了个身子反身躺在床上,下巴抵着自己的手肘,前面的细碎的刘海散落下来,把他的神情衬的温柔。
“我只不过说点自己的真心话。”
“是真的想你。”
他的尾音拖的又懒又长,“让人比赛都不专注,只想回家抱抱你。”
司漂的脸瞬间涨红。
他突然慵懒下来说的那些话,跟根羽毛似的扫过她的心,好像他真的就是在自己面前,揽着自己的腰拱着她的锁骨说他想她。
哪怕隔着屏幕,这些话都那么有杀伤力,
似是听不到她的回应,那头微微有些不乐意。
沿闻屿抬了抬自己的眉毛,“到你了。”
“我?”司漂指着自己。
“嗯,不然什么叫做互诉衷肠。”
“我没有。”司漂摇头,“我脑子里只有一堆黄.色.废料。”
沿闻屿来了兴趣:“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司漂眨了眨眼睛,认真描述,“就比如我见到一个帅哥我就会想这个帅哥真帅,他的胸肌好大,隐隐约约的腹肌好勾人,身材比例真好,就是不知道啊活好不好,真想试试……”
“司漂。”
沿闻屿出声打断她。
“所以你经常在想,我胸肌大不大,腹肌勾不勾人,以及、活好不好?”
“我——
司漂连忙找补。
“胸肌大不大,腹肌勾不勾人,我看你是知道了,活好不好,倒是可以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在高铁上码的,小肥章!!感谢在2021-09-3023:06:08~2021-10-0121:2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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