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皓尘漫不经心地说:“秦家不会让你bī近东山。”
卫寄风说:“少爷,我知道您心怀天下,从前……从前是被叶翃昌耽误了。现在天下乱世将起,陪我去东山好不好?哪怕我死在天堑山,有你在,南廷军营不会垮掉,我也走的放心些。”
皇上呲牙咧嘴地蹲在忘川边被狱卒抽筋:“卫寄风才不是真的为了天下苍生,他就是想把皓尘留在身边!这个心机深厚的混账!”
狱卒说:“卫寄风这是要激起萧皓尘的热血斗志,别让一把宝剑烂在泥里,你又嚎什么嚎?”
皇上一身气势汹汹的怒意忽然就瘪了下去。
他呆呆地看着萧皓尘和卫寄风碰杯饮酒,苦笑着闭上眼睛不再看了。
对,别人说的都对。
卫寄风要激起皓尘年少时的凌云壮志,要助皓尘一展生平报复。
他实不该……实不该为此生气……实在不该……
自己造的孽,自己慢慢受着疼。
也就……也就只能受着疼。
萧皓尘拒绝了和卫寄风一同去南廷军营,他说:“我累了,卫寄风,我做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做过落魄求生的一缕游魂。如今,我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若是战死沙场,南廷军营还有副将,还有副统领,还有无数比我更熟悉南廷军营的将士。天地之大,芸芸众生,缺了一个萧皓尘,也不会如何。”
卫寄风紧紧握着拳:“少爷,你还记着叶翃昌吗?那昏君已死,已经死了,无论你爱他与否,他都已经死了!”
萧皓尘闭目饮酒:“别说了。”
卫寄风硬生生把心头那口血噎回去,他不甘,不愿,他为少爷不平,也恨命运作弄。
他的少爷,为何已不是他当年认识的样子。
就是为了那个……为了那个昏君?
萧皓尘说:“你若想喝酒,便在此喝酒,若不想喝,回军营吧。”
卫寄风急忙说:“少爷,我喝,我喝。”
卫寄风常来喝酒,醉意朦胧时,目光便火烧似的落在萧皓尘的脸上。
二十年光yīn似箭,他的少爷已不再是少年稚气的模样,可那张清雅俊秀的脸染上了风霜,却依旧眉目如画,温柔如初。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
从前,他无法与君王相争。
如今,他竟连个死人都争不过。
卫寄风说:“少爷,你为何不肯放下叶翃昌?他对你那般残忍无情,你……”
萧皓尘慢慢喝了一杯酒,忽然拔剑刺向卫寄风的胸口。
卫寄风不动如山。
萧皓尘的剑尖刺破卫寄风肌肤半寸,停在了原地,他在醉酒中喃喃问:“痛吗?”
卫寄风老老实实地回答:“痛,但还能忍受。”
萧皓尘说:“若我一剑刺穿你胸口呢?”
卫寄风说:“少爷给我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
萧皓尘低笑一声,收剑仍到一旁,从衣服上撕了块布帛扔给卫寄风:“包扎好伤口,这一剑,是罚你胡言乱语冒犯于我。你自己都像个傻子,何苦问我为何放不下。”
卫寄风面红耳赤,难堪羞愧至极:“少爷,你……你知道……”
萧皓尘举头望月轻叹一声:“二十年前我便知道了,卫寄风,你我无缘,放下吧,好好做你的大统领,守一方安乐祥和,待百年之后青史留名,你的名字,比我好听。”
皇上蹲在忘川边气得心绞痛:“姓卫的脸红什么?他到底在脸红什么!这破忘川为什么听不见声音!姓卫的到底在脸红什么!判官!判官!我要去阳间!我要去阳间!!!”
地府上上下下都认识了这个天天上蹿下跳的鬼。
判官说:“你有完没完?再去阳间你的功德就要用尽了。”
皇上说:“那我要做什么才能积攒功德?”
判官被他烦的脑子疼,只好翻了翻皇上的功德簿,说:“倒是有一个办法。”
皇上急忙问:“什么办法?”
判官说:“云州往东五十里地,有一户农家,老妇人做了一生善事,年老后身体不好,要每天吃三个jī蛋养着,你去做她的母jī,每天生三个jī蛋,供养她一年,就能积攒些功德,去凡间陪萧皓尘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