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说:“那你明日就别回阳间了,缓缓。”
皇上说:“谁说我不去?我偏要去,不但要去,我还要看着他成亲。”
孟婆和牢头对视一眼,啧啧摇头。
皇上已经十年没到阳间了,如今的他,只是一缕无人可见的幽魂,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云州城的一座小院里。
据说,皓尘在这里已经住了些日子。
院子里种满蔷薇,但是云州的水土与蔷薇脾性并不相投,花开了不好不坏,零零散散地几朵挂在枝头。
小猪在院子里房中读书,萧皓尘就在亭下喝酒。
一把瓷壶,半坛烈酒,逍遥洒脱的萧皓尘举着诗集,慢悠悠地念给身边的小倌听。
“世说繁花艳,亦知醇酒香。寥寥百年梦,还笑梦中荒……”
小倌气鼓鼓地说:“你还笑,笑的够自在。”
萧皓尘忍着笑,说:“被秦湛文卖进青楼的可不是我。做了十年花魁还能脾气如此大,老鸨也是真宠你。”
小倌气得自己捧着酒坛咕嘟咕嘟喝酒。
皇上心中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小美人,竟让皓尘又动了心。
他顺着蔷薇花架飘过去,飘到了凉亭旁,惊恐又愤怒地发现,那个要和皓尘成亲的小倌,竟是……竟是安明慎!!!
皇上气得心口疼,伸手猛地把安明慎推开。
安明慎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疯狂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萧皓尘你推我gān什么!”
萧皓尘茫然:“啊?”
安明慎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一手拿酒壶一手拿诗集的萧皓尘。
不是萧皓尘推的他?
萧皓尘笑吟吟地揉揉安明慎的后脑:“你喝多了吧?睡吧睡吧,这些年你估计也没怎么睡过好觉。”
安明慎心情复杂,表情就更复杂了:“你……”
当年在宫中,他与萧皓尘不睦,没少去凤仪宫找麻烦,没想到……没想到他落魄至此,竟是萧皓尘救了他。
皇上气急了,在空中卷起一阵yīn风,咆哮着往安明慎嘴里chuī,不肯让安明慎再说出什么让他讨厌的话来。
安明慎被chuī了一嘴沙子,呸呸连吐了好几口唾沫,又拿酒漱口:“这什么破风,讨厌死了。”
萧皓尘低笑一声,自斟自饮,借着一缕月光看诗文。
那阵yīn风好像只chuī了安明慎一个人,等安明慎入了房中,就只剩下柔软的暖风送着花香,chuī得他昏昏欲睡。
皇上默默蹲在了萧皓尘身边,小心翼翼地去触碰萧皓尘的衣角,心里沉重地发苦:“皓尘,你别娶安明慎,那小野猫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他做不了好后妈,小猪会被欺负的。”
萧皓尘以为自己喝多了,听着有人在他耳边嘟嘟囔囔地说些有的没的,他迷迷糊糊地咬着酒壶壶嘴:“谁……谁在说话……”
皇上急忙闭上嘴。
他还记得维延警告过他,隔世花的诅咒。
虽然他还没明白这个隔世花的诅咒到底是什么规矩,可他现在怕极了,生怕皓尘发现他,再次被他牵连。
他只能在人间待两个时辰,只是看皓尘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其他的……已不敢再奢求。
至于皓尘要成亲……
皇上磨着后槽牙,钻进了卧房中,给安明慎托梦去了。
他的皓尘,应该娶个温柔美貌,体贴善良的人,怎么能被安明慎这种嚣张跋扈的小王八犊子糟蹋。
不……不行,绝对不能是安明慎!
安明慎睡不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
正迷迷糊糊地睡着,默默算计着萧皓尘如此大的恩情他该怎么还。
忽然,一阵yīn风chuī过。
安明慎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眼睛。
却惊恐地发现一具肢体倒挂在房梁上,长发下是鲜血淋漓地脸,yīn森森地吐出寒气:“你不可以与萧皓尘成亲……不可以成亲……成亲……”
云州城宁静的夜色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叫:“啊!!!!!!!!”
萧皓尘急忙冲进去:“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