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垵见她着急,忙踩了刹车停在路边,关切地问到,“怎么了?”
司漂有些抱歉,“对不起祁垵,我可能不能和你去湘山。”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司漂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和祁垵说,有些局促得咬了咬下嘴唇。
她没法做到像司莱说的那样,她没法做到公平,在这场爱情的角力中,没有公平可言。
“祁垵,对不起,如果我哥哥,我爸妈跟你说过什么冒犯的话,我想代表他们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没有更清楚地表达我的立场和我的感受。”
祁垵原来紧张的眉眼突然剧舒展开来,他原先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手指头抬了抬,又无声落下。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
她说到这份了,祁垵也知道司漂要表达什么了。
意思其实就是说,她哥哥和她爸妈的撮合,不是她本愿,如果让他产生了某些错觉和误会,她还是要澄清一下的。
说到底,是不愿和他再有发展罢了。
司漂见祁垵只是淡淡地抿着唇,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直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
她尝试着再加了一句,“抱歉,祁垵,我之前没有考虑过你太多你的感受,也没有注意太多的分寸感——”
“不用抱歉。”他出声打断,“是我没有注意太多的分寸感。”
“该说抱歉的是我。”
“嗯?”司漂有些不理解。
“是我让司莱哥和王贞阿姨他们误会了,我们只是玩的比较好,才让你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压力。”
祁垵淡淡地笑了一下,露出右边非常浅的一个酒窝,“这倒是挺大一个乌龙的。”
那头的姑娘听完这话之后,从早上一直背负着的不安和紧张似是才在那一瞬间完全瓦解。
她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误会。”司漂的眉眼终于弯起来,“我哥我妈也太扯淡了,我就说嘛,他们瞎点鸳鸯谱。”
司漂:“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了,不是说还有事吗,要我送你过去吗?”祁垵问到。
“不用了。”司漂摆摆手,“我自己走就好。”
她一边重复着解着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解开的安全带一边说,“下次让我哥请我们吃饭,这不是瞎闹嘛。”
祁垵微微弯过身子,伸过右手,单手帮她摁松了安全带。
安全带弹开的一瞬间,她抬起眉眼,鸦羽般的睫毛往上抬,下一秒,她的眼神就要对上自己。
祁垵慌忙把自己眼神挪开,转过身子。
“谢啦。”司漂打开车门,“我走了。”
“司漂——”
祁垵叫住她。
“嗯?”
祁垵摇下了车窗,从里面看着她。
听到他叫她名字后,司漂转过脸,她微卷的浓密长发慵懒地躺在她的肩膀上。
祁垵那双眼睛,用一种司漂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正在看着她,司漂觉得他有话要说,
只是司漂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说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祁垵从副驾驶递出一只包,“你包。”
“哦不好意思,我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她笑笑,糖咖色的贝雷帽下,几缕发丝调皮地跑出来。
“我走啦。”她拿过包,跨在肩上,笑着摇摇手。
直到祁垵那辆银白色的英菲蒂尼走之后,司漂才把原先在脸上停留的所有生动的情绪收起。
她叹了一口气,走在那个关不住满园春意的学校后边。
晨曦的光把夜里的露水都带走,那会的风还不够和煦,但好在空气足够清冽,清冽到她的情绪变得更为清醒。
误会也好,真的也罢,司漂在刚刚,也算是对自己的感情有了个交代。
她转身回去收拾了东西,打了个车,在家庭群里打了个招呼,提早回了学校,去图书馆研究自己的毕业设计。
她坐在车上,思绪怅惘。
司莱说有些人的爱情是轰轰烈烈的,是必定充满曲折,让人百转迂回肝肠寸断的;但有的人的爱情是细水长流融在平淡的生活中的,是让你说出来的时候心如净水却万万不可脱离的。
他说让司漂想一想,她的那些心动,是不是遗漏在了跟祁垵的相处之中看似平淡的细水流长里。
司漂原先不懂,只是她刚刚在车上,只是简单地看到那少年少女的缩影的时候,她知道了,她的爱情,注定是红轰轰烈烈的,注定是爱一个人,爱了一个青春,哪怕他不在的这些年里,也没人进来过自己的心里的。
司漂拿出手机,把沿闻屿的头像从聊天记录列表里拉出来。
她几乎是不加任何思考,直接对着对话框输入:“我有一点点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而后,司漂又想到,现在的他,一定是开不完的复盘会和推脱不了的各种采访会和庆功宴,应该没有时间看手机。
司漂觉得自己有些情绪化和冲动,她连忙把消息撤回。
只是没想到她撤回的一瞬间,那头就发过来一条消息。
“不是有一点,是一直很想你。”
司漂望着“对方正在输入……”的聊天框发呆,他比赛完了之后就跟自己说了接下去几天可能会有点忙,消息不一定会及时回。
距离司漂撤回也就半分钟的事情,他就已经回了消息。
那头又发过来:怎么了?不是回家了吗,有一点无聊了?
“嗯。”司漂回复,“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她又加了一句,“不是说这两天有赛后采访?”
沿闻屿:对,正在采访呢。
司漂对着屏幕似乎能想象到他一边点头微笑一边趁着记者提问的瞬间低头把手藏在桌子底下回消息。
“我过几天就回昌京来陪你好吗?”
司漂倒是有些吃惊:“这么快就能回来了?”
沿闻屿:“没有你,我实在是水土不服。”
“我不一定有空的。”司漂嘴硬,“我很忙的,要在图书馆写毕设。”
“你忙你的,我落地了过来学校找你,再怎么忙,饭总是要吃的咯。”
“好吧。”司漂装作一副勉强答应的样子,脸上却难言欣喜。
她开开心心地混到学校小卖部想买点东西吃,老板娘头也不回地盯着电视屏幕,“自己扫码啊不找零。”
她周围水泄不通地围了一圈一起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的人。
“啧啧,我说什么来着,帅不帅,帅不帅,还说我吹牛。”老板娘绘声绘色地指着电视里的人对着自己的一帮老姐妹念叨。
“是很帅啊,像那个电影明星,最近很火的那个什么——演《入海》的那个男主角”
“不像不像的,比那电影明星不知道要好看多少,你看看这腰这肩,这小傲.臀的,简直就是梦中情人,完美伴侣”
司漂处于八卦的本能挤进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把财迷老板娘都迷的五迷三道的。
她听着这语气八成是一部有着完美身材比例的男主角的情.色电影,她都要掏出笔记本好好记录一下的时候,却看到他们围着看的不是别人,就是被转播赛事的沿闻屿。
她偷偷拍了个照,发给沿闻屿。
“他们在谈论你的腰、你的肩、你的臀部唉,你好多女粉丝啊沿闻屿,老少通吃,师奶杀手!”
阿根廷赛后访谈,沿闻屿放在旁边的手机频频震动,blizzard已经多次打断采访录制,中间回了几次消息。
“blizzard,再跟我们聊聊您最后一站的目标吧?”对面英籍女记者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甜美地响起,她用着迷又崇拜的眼神望着他,享受他每一次磁性的声音回答着他的问题。
沿闻屿瞥了一眼震动的手机,司漂给他发了一张照片,像是她从人群里挤着拍的。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消息,我去回个电话。”
blizzard打断了美貌又热情的欧洲混血记者的提问,她娇艳的表情在听到“girlfriend”时凝固成一朵被霜降打焉的菊花。
司漂没想到沿闻屿直接给她打了越洋电话。
她急忙接起来,“喂,你干嘛,越洋电话很贵唉。”
那头清冽又带点慵懒的声音响起,“给你报销。”
他接着问:“你那照片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跟你分享你现在超高的人气呀,一群姐姐围着电视机把你看了个遍,什么胸.肌.腹.肌.臀.大肌统统用手比划了个遍,我在旁边听的是拍案叫绝。”
司漂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
“说的可对?”
司漂没听出来那头微微带点威胁。
“我哪知道对不对,我又没——”
司漂说到一半,有些心虚。
“你又没怎么样?”沿闻屿追问,“你明明摸过,应该知道对不对。”
“我不记得了。”司漂耍赖。
“司漂——”那头像是有些无奈。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吃醋才对,而不是欢欣鼓舞地来告诉我,更不应该还加入他们。”
司漂吐吐舌头。
那头听她没了声响,又追问到,“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司漂嘟囔,试图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哦。”
“周三就回来了。”沿闻屿在那头听她虽然说了一句问句,但尾音向下,似是撒娇,也好像有点小期待。
“那还要三天啊。”她掰着手指头。
“怎么,着急想见我?”沿闻屿反问她。
“没有。”她矢口否认,“我是想知道我还能安静地做自己的毕业设计做几天。”
那头含笑,“没几天了,你抓紧。”
“我一回来,你可就半点时间都没有了。”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会每分每秒都想占据你。”
艹
司漂心里暗骂沿闻屿撩拨人撩拨的飞起,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瞬间滚烫涨红的脸。
自己真是没用的东西!
第二天,她依旧从住的地方赶过来,重复着一天的图书馆时光。
她今天超级正直,一心只有学习,没有主动找过沿闻屿一秒。
沿闻屿今天也很安静,闭嘴的时候疏远地仿佛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到了晚上司漂毕设做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她打开手机一看,还是没有沿闻屿消息。
不是吧,这小子这么不主动的吗?难道非得自己去跟他聊天吗,可是昨天他都说那样的话了,还要自己去主动吗?
司漂咽不下这口气。
她买了根冰棍,坐在篮球场旁高高的看台上,没有规矩地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看台水泥边沿上,晃着个腿。
没过多久,校园里未毕业的小学弟们就陆续出现在这里开始打夜间蓝球。
司漂灵机一动,用手机这种简单的摄影工具发挥自己优秀的审美和摄影技术,对着满是荷尔蒙时不时撩起背心擦汗的阳光小学弟们就来了一张。
修好图之后发朋友圈只对沿闻屿可见:
装.逼.配好文字:
学姐的快乐你不懂。
做完这一切,她放下手机。
静待猎物上钩。
她就不相信了她都这样发了沿闻屿还不吃醋。
“他要真不吃醋,我司漂今天就在这里给大家表演倒立!”司漂对着空气一顿豪言壮语。
司漂没什么心思地看看打球的那群汗臭小学弟,又时不时拿过自己的手机看看朋友圈又看看微信,等到她雪糕都要化了,还是没有等到沿闻屿消息。
她现在有点庆幸她刚刚说等不到消息就要倒立的豪言壮语时没人听到了。
否则,今天她真的要短裙倒立了。
司漂掸了掸裙子上的灰,正要从高高的椅子上下来,却被一个人叫住。
“司漂学姐!”
司漂找了一圈,看见台下那个俊俏的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不那个谁吗?
“我是齐闵啊!”他热情介绍。
对,栾筝经纪公司的那个小模特,隔壁传媒学院还未毕业的那个小混血。
“你怎么在这?”司漂确认了一下这是昌京大学的篮球场。
“我朋友约我打球。”
“你朋友还真多。”司漂搪塞。
“你呢?司漂姐你在这里干嘛?”齐闵问的时候掀起自己的背心擦着汗。
司漂瞟了一眼,不得不说这孩子虽然看上去脑子不太好的样子但是身材是真的可。
她随意回答一句:“看腹肌。”
齐闵微微一愣,而后又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学姐你早说。”
他大方地掀起自己的下摆,“你觉得我的怎么样?”
如果说刚刚他无意的掀起是一种美好的撩拨,那么他现在大拉拉地拎着下摆在她眼前左右晃动多少就有些辣眼睛了。
司漂不忍直视。
“怎么样?”
他重复追问。
司漂只想逃离,只是她多少还是有点了解齐闵的性子的,她越敷衍,他就越缠人。
“你还可以摸一下。”他靠近,就差没抓过司漂的手了。
“不用了不用了。”司漂连忙拜拜手。
她只得堆出满脸诚恳,坐在那高高的看台边沿上,托着腮帮子,一脸真诚:我觉得你的腹肌真的很好看,我也很想摸,不过你知道的,距离产生美,我……我这样欣赏一下,就好。
……
沿闻屿坐了三十几个小时倒了两班飞机忍着看到司漂发的朋友圈的火,赶死赶火地跑到这里,就看到了以上这个画面。
她穿着一双咖色的骑士长靴,百褶裙下纤细白皙的长腿在月光下晃动,风把她的发丝勾得撩人又缱绻,她弯着那双勾人的眼,正托着腮帮子对着别的男人,说着这让人犯罪的话。
他的无名之火噌的一声就烧穿颅腔。
沿闻屿大步走过去,直直来到司漂面前,单手把她从那高高的看台沿上抱了下来。
司漂惊呼一声,这才看清来人是谁,她仰着头,脸上的笑意还在,带点惊讶,“沿闻屿?你怎么回来了?”
沿闻屿没理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带她远离那个狼窝。
等到走出了半米远之后,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到:“怎么回来,我再不回来,你就要无法无天了。”
“哪有无法无天。”她在背后嘟囔,“我老实着呢。”
沿闻屿撒开她的手,站住问她,“老实?老实的学姐是怎么来的快乐?我刚刚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你可是说人家的腹肌很好看,你也很想摸。”
他语速比平日里快,原来常在他说话间荡漾的笑意没有了,像是有些严肃。
“生气啦?”司漂试探。
沿闻屿不说话,板着脸看着她,眼底还有一层淡淡因为没睡好的淤黑。
沿闻屿听到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会,他就已经决定了不管怎么样,也要把后面的采访推了,他只想早点回来。
看到她朋友圈的时候,就憋着气等回来收拾她呢。
她倒好,直接现场看起来真人表演。
司漂见人真生气了,往前小碎步挪了两步,用手指头揩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两下。
“别生气嘛。”
她哄人的时候最让人抵抗不了,声音会软软的甜的像是层糖蜜。
沿闻屿攥了攥拳心,他发现自己很是吃她这一套。
不过他决定还是得给她一点教训,他还是抵抗住了,咬了咬牙,没松口,依旧微微后仰着头。
司漂见他没反应,眼珠子一转,突然靠近,双手揽上他的腰腹,踮着脚,眉眼弯成春夜里的月。
“不看别人的,我们回去看你的好不好?”
她最后的话语彻底击溃他的防装。
这种带点蓄意的邀请由她无害又单纯的样子说出来,真的是要了人的命。
沿闻屿低下头,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在耳边盘旋的话语让人脸红心跳:
“你看好了,我可不是你那些个讲道理的乖学弟,也不是听你说停就能停下来的绅士。”
“若是一发不可收拾失了心智,明天你怕是不能早起来图书馆占座了。”
他的气息慢慢吞噬她的理智。
“代价这么大,你可想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说走咱就走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