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夏去秋来,长安百姓期盼的甘霖仍然没有降临,天气炎热得令人心浮气躁,随时都想发一场无名火。
“烦死了!不绣了!”宝珞恼火地摔下绣花绷子,指着晁灵云的肚子嚷嚷,“你又不一定会生女儿,准备那么多花花草草的小衣服做什么?”
晁灵云抬头看她一眼,只笑笑不说话,低下头继续绣花。
“我的好兄弟,哥哥我说句实话,你可别恼啊,”宝珞从浮着冰的铜盆里捞出一串玛瑙珠似的红葡萄,高高地拎着往嘴里送,“我们俩的手艺,真的都不怎么样,你还是直接去绣娘那里买吧……”
“不管手艺好不好,重要的是一份心意。”晁灵云将绷子放远些,端详自己绣到一半的花样,“那些锦衣华服,将来多得是,有什么好稀罕?我的女儿一生下来,就该穿我亲手做的衣裳。”
宝珞瞅着她满是母爱的一张脸,噗嗤一笑:“我算服了你了。”
晁灵云不理会她善意的取笑,继续一针一线地绣,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宝珞一叠声地唤她:“灵云,灵云,回魂啦!”
灵云猛地回过神,怔忡地睁大双眼:“嗯?什么事?”
“一会儿我就要出门赴宴了,你什么打算?”宝珞不知何时已经装扮一新,一边往手腕上套着金镯子,一边望着她问,“你是回光王宅,还是就在这里用饭?哎,我说你这阵子到底是怎么了?老带着一堆针线活往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躲着光王呢。”
晁灵云指尖一颤,正准备拈针的手指撞上针尖,一滴殷红的血珠子从指肚上缓缓地洇了出来。
她挑了一下眉,故意噘着嘴问宝珞:“怎么,你嫌弃我了?”
“瞎说什么呢!”
晁灵云幽幽叹了口气,放下绷子,边收拾针线、衣料、花样子,边说:“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你疑神疑鬼。”
宝珞顿时急了,按住她的手,撒娇撒痴:“唉,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多心啊,算我错了还不成?”
晁灵云撑不住笑了,推了她一把:“逗你呢,我明天还来。”
辞别师父和宝珞,晁灵云登上回光王宅的马车,在放下车帘的一瞬间,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便消失殆尽。
是的,她是在躲着李怡。
每一个白天都怕与他相见,就算为了维系最后一线余地,夜晚不可避免要与他同床共枕,她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他之间的裂痕正越来越深。
每一个无话的夜晚,背对而卧的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声息相闻,交错起伏的呼吸就像一场僵持的战争,冷漠在沉默中一点点涓滴成流,再冰冻三尺。
这块坚冰若是化不开,总有一天会四分五裂,不可挽回。
吴青湘那一头已经有了身孕,不管李怡许给自己多少海誓山盟,一个呱呱坠地的孩子,总是一份无法忽略的重量。(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