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了。”岁荣摇了摇母亲的肩膀。岁妈妈扶额,恍惚地应了一声。脑海中大片的记忆碎片朝她奔涌而来。
她好像回到了八十年代初,狭窄的老巷,根根叉出窗外的晾衣架,飘扬的白色chuáng单,还有,自己的姐姐。
她和姐姐出身在一个良好优渥的家庭,父母皆是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的性格不同,姐姐思雪从小胆大张扬,她,就像所有好家庭出身的小孩一般,文静乖巧。
长大后,姐姐果不其然奔赴了一场荒唐的感情。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许佳明的情景,一个飘着酸臭气味的小巷,垃圾桶边一个高瘦的男人,耳骨上别了一根烟,嘴里又叼了一根,男人一头蓬勃的乱发,脖子上还挂着粗大的金项链。
姐姐拉着自己,挽着男人,“思冰,这是我对象,佳明。”
那时,她觉得姐姐疯了。后来想起,像姐姐这样勇敢的女人,爱上的男人怎么会是寻常人。
许佳明确实不是寻常男人,那时候社会还不像现在这样安稳。许佳明gān的就是做高利贷,整天拖着钢棍到处追人,她很少见过许佳明脸上gān净的时候。
她不理解姐姐的选择,父母更不能理解。那时候和谐的家一下乱了套,每日都充斥的争吵,姐姐撕心裂肺的吼叫,父亲怒不可遏的骂声。
父亲始终不支持姐姐和这个街头混混在一起,可在姐姐出嫁的时候,嫁妆还是一样不少,满满装了一大箱子。
父母没去参加那场婚礼,她一个人带着一大包纸钞,坐了三个小时公jiāo去了。村上很热闹,流水席摆了一桌又一桌,姐姐穿着大红袄子,笑靥如花。
她看的鼻尖一酸,也是,本该身着名贵白纱,走在酒店红毯的姐姐,竟踩着廉价的棉鞋,头上戴着几十块的簪子。
她将钱往姐姐手里一塞,“阿雪,往后好好过日子。”
姐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扭头走了。回来的路上,她恍然体会到了父母没来的原因,大概是看不得自己金贵养起的女儿,为了什么爱情,跌到泥里生活。
后来,家里再没人提过姐姐,她仿佛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儿。按部就班的考上江大,校园里结识了岁锦,毕业嫁为人妇。
岁锦是个很好的丈夫,十年如一日的爱护她,每每如此,她都会想念自己在乡下的阿姐,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如何。
岁荣出生在一个极冷的冬天,月子里,姐姐来看自己。这是那日一别后,她见姐姐的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