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身量差不多,模样也差不多，甚至神情?都一样。祖孙两个在?末世的氛围下情?绪稳定?，头脑清醒，只是江工一头银发，艾夏一头黑发，像一个人忽然从年轻变成了年老的模样，不知道中间的岁月去哪了。</p>
开车的是盛明希。</p>
大清早，她一头大波浪的头发睡得毛茸茸的，眼神炯炯，握着手柄目视前方，旁边站着唐刀，一直捅她，示意她换一换，她坚决地长在?驾驶座上?不动，大概是生平头一次开火车，还没过够瘾。</p>
平坦的荒漠渐渐有了起伏，远处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大片高楼。</p>
夜海七号的终点站叶尔察，终于到了。</p>
W给裴染科普：“叶尔察是联邦西?北部最大的城市，是座工业城，也是西?北部的金融中心和交通枢纽……”</p>
列车上?每个人都把头探出车窗，兴奋又担忧。</p>
好?在?这样看过去，叶尔察一切如?常，一幢幢高楼都安静地钉死在?地面上?，没有活起来的迹象。</p>
列车驶近城市。</p>
和夜海一样，这里早就断电了，大厦上?的招牌烧得七零八落。到处都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夜海七号像是这座城里唯一的活物。</p>
叶尔察车站是露天的，站台装修得非常复古。</p>
列车入站，缓缓停稳。</p>
离开唐古大坝后，整个晚上?都平安无事，也没有再死过人，在?安全的车厢里待了一晚上?，现在?到站了，竟然没人敢下车。</p>
裴染背好?包，拎着金属球，打开驾驶室的门，率先?跳了下去。</p>
车外，冬天早晨的空气清冷新?鲜，还有西?北部特?有的干燥。</p>
艾夏背着她那?盆白鹤芋跳下来，回身扶住江工的胳膊，盛明希和唐刀他们也搀着眼睛上?蒙纱布的金河俊下了车。</p>
有他们带头，其他人终于带着大包小?包，纷纷离开列车，来到站台上?。。</p>
裴染等所有人都下车了，清点了一遍人数——从夜海出发时，一共有四十七个人，一只鸟，这一路开过来，还剩三十七个人，一只鸟，减员十人。</p>
黑井离这里还有二十多公里，都是地势起伏的裂谷，车都没法开。这群人中有老有幼，只能徒步跋涉，估计不太容易。</p>
裴染把手环的虚拟屏幕打开，放大地图，给大家看相对于叶尔察城，黑井的位置。</p>
万一路上?出了意外，有人走丢了，至少还能自己找到地方。</p>
所有人准备出发。</p>
大家一个接一个，鱼贯出了出站口。</p>
外面就是叶尔察的街道，空旷而安静，突然多了这么几?十号人，显得反而有点怪异。</p>
一行人沿着街道，往西?北的方向走。</p>
和混乱的夜海市不同，这里的地面干干净净。</p>
前两次沉寂升级，肯定?应该有人扔掉随身带着的所有包含文字的文件，这些文件丢在?路上?，沉寂再次升级的时候，就会着火烧掉，地上?起码应该有点残存的痕迹。</p>
可是没有任何丢弃文件的痕迹，也没有文件烧过的样子，什么都没有。</p>
裴染有点纳闷：“W，叶尔察的风很?大么？”</p>
W立刻懂了她在?问什么：“叶尔察因为地势的关系，冬天平均风速是零点八米每秒……”</p>
裴染：“十级自然语言状态，真的？”</p>
哪个正经人知道零点八米每秒的风速是快还是慢。</p>
W自然得不行，叹了口气，“总而言之?，冬天风很?小?，不太可能把烧过的纸灰全部吹走。”</p>
裴染仰头看向周围的大厦。这些大厦的内部，都没有烧过的痕迹，也许这里没有停水，一烧起来，自动喷淋系统就开始工作了。</p>
可也不对，无论是火还是喷淋的水，都会把居民逼到街道上?，街道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p>
这座城市透着种诡异。</p>
裴染有种不祥的猜测：也许在?沉寂升级，文件着火之?前，这座城市里的人就已经出事了。</p>
寂静的城市中，一行人的脚步声异常清晰。</p>
盛明希忽然拉了一把裴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p>
裴染立刻停下，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那?边只有高楼之?间灰色的天空而已。</p>
她们一停步，所有人都惊疑不定?，马上?跟着停下。</p>
盛明希用手比划眼睛，比划手嗖地划过去，表演得很?到位：我看见什么东西?呼地一下过去了。</p>
W也出声：“裴染，我好?像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是一种轻微的嗡嗡声，而且正在?向这边靠近。”</p>
他的金属球耳聪目明，感官都比人类好?一大截，裴染屏住呼吸，立起耳朵，然而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没听见。</p>
W补充：“你可能还听不到，就在?前面，有一段距离，不过声音正在?朝这边过来，你很?快应该就能觉察到了。”</p>
裴染立刻环顾左右，想?找个隐蔽点的地方。</p>
身后忽然传来清晰的歌声，像军歌一样铿锵有力：</p>
“你说那?阵微风是你勇气的吟唱——你在?那?个夜晚可曾想?象过一线曙光——在?东曼雅广袤的土地上?……”</p>
裴染转过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