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声音，腰肢柔软地转过上?半身。</p>
他白大褂的前襟敞着?，露出里面奇怪的东西：腰部以下，像是衣料的布纹和某种螺旋纹的管道融合在一起了，一圈一圈的，像柔软的蛇身一样向下延伸，尾部在地上?盘成一圈。</p>
这种螺旋纹的管道，裴染只?觉得?眼熟，她忽然想起在哪见过了。</p>
夜海七号的进站口，金属闸机的箱体里，就是这种螺旋纹的管道，把一整排闸机的金属箱连接在一起。</p>
小偷。</p>
他就是摸走人家外卖的小偷，偷走了闸机的绿光——她的绿光的炸鸡。</p>
尤连卡的额头和上?腹部都?被W的枪打过，现在看起来却?毫无?痕迹，怪不得?W说他已经不是人，更像是疯癫态的融合体。</p>
裴染心中有点纳闷。</p>
在进站口连续催眠几个?人，试探过闸机的方法时?，闸机融合体还?活着?，它的绿光还好好地待在金属机箱里。</p>
假设一直是尤连卡控制印娜亚，催眠其他人，他有控制其他人的异能的能力，那他应该是个?秩序态的融合体。</p>
也就是说，他体内至少进入过两点绿光：</p>
一点能控制其他人异能的秩序态绿光，和一点闸机融合体的疯癫态绿光。</p>
裴染自己也吞过三个?管道工的疯癫态绿光，那点绿光只?是简单地被绿光一号当?成外卖吃掉了，她自己还?好端端的，什么怪事都?没发生。</p>
可尤连卡吞掉闸机的疯癫态绿光后，为什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p>
尤连卡一看清来的是裴染，人飞快地扭动着?，瞬间“游”上?了桌子，丝滑地顺着?对面打开的窗子溜出去了。</p>
裴染冲进去，奔到窗前，探头从打开的窗户往下看。</p>
尤连卡已经顺着?小屋的外墙游到了旁边的高墙上?。</p>
他的身体蠕动着?，紧贴着?墙壁，螺旋纹管道上?细密的纹路一张一缩，抓住墙面，正在像条蛇一样一路往下爬，速度奇快。</p>
最关键的是，他没了腿，却?还?有两只?手，手上?抱着?一只?四十公分见方的黑色大盒子。</p>
裴染：“那是扳道岔的信号发射器？”</p>
W早就看见了，“是。”</p>
裴染转身冲回门边，沿着?墙上?凿出坑的原路线往下攀爬，心中相?当?无?语。</p>
这个?尤连卡，把自己弄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竟然还?会偷走发射器。</p>
他看起来很熟悉夜海七号，连扳道岔和控制室都?知道，他就那么不想让它换个?方向，去西北方么？</p>
不知道他对那条旧的环形线路有什么执念。</p>
裴染急着?追人，往下的速度比爬上?去时?更快，距离地面还?有一大段时?，就直接跳了下去。</p>
前面不远处，尤连卡也已经下到了地面。</p>
他仍然没有站起来，双手抱着?发射器，胸以下的部分紧贴着?地面，螺旋纹管道伸缩扭摆，向前飞快地游动。</p>
不能让他跑了。</p>
裴染拔足狂奔。</p>
尤连卡一路向大坝的更里面游过去，好在W的探照灯照得?足够远，始终跟着?他，让他无?所遁形。</p>
他游了一小段距离，忽然一拐，消失在墙上?。</p>
裴染有点急了，狂奔过去，才发现尤连卡其实并没有消失。</p>
这段混凝土墙上?，有一段斜向上?的台阶，尤连卡正顺着?台阶往上?游走。</p>
他以蛇的姿态上?台阶，反而稍微拖慢了速度，裴染大步跟着?冲了上?去。</p>
这段台阶相?当?长，无?穷无?尽一样，总有上?百米，尽头看起来是个?方形的出口。</p>
尤连卡在前面游，裴染在后面狂追。</p>
噗噗的声响，W开枪了，一枪枪打在尤连卡胸部和腹部，他是在寻找那颗变异心脏的位置。可尤连卡毫无?反应。</p>
W</p>
说：“我打他眼睛试试。”</p>
裴染答：“好。”</p>
他从背后开枪，两枪洞穿了尤连卡的脑袋。几乎在下一秒，尤连卡头上?的洞就重新长好了，连速度都?没减慢。</p>
变形是闸机融合体的功能，尤连卡完美地继承了下来。</p>
裴染爬楼梯的速度飞快，距离在不断地缩小，眼看就要到了出口，向上?的台阶忽然大幅度地扭动起来，像波浪一样。</p>
是唐古大坝在动。</p>
轰隆隆——</p>
大坝内部传来一阵又一阵地震一样的闷响，像是内部的结构正在崩裂扭转。</p>
这种天?崩地裂时?候，贴着?地面爬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尤连卡根本不受晃动的影响，继续沿着?台阶向上?，很快就从出口消失了。</p>
裴染尽可能地稳住脚步，扶着?旁边的墙，沿着?台阶往上?冲。</p>
冲出出口，大股清冷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水边特有的微带腥气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