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染看过W发来的唐古大坝结构图，这绝不是大坝原本的结构，它变成融合体后，内部发生了妖异的变化。</p>
只有前面裴染盯着的墙开裂了，列车两边的高墙倒是没什么反应。</p>
大股浑水翻腾着，顺着巨大的裂口向前涌走，驾驶室里的水瞬间?退去了。</p>
情况比裴染预计的还要好，不止水退了，列车前方?，高墙被扯开的地方?，露出地面上笔直的轨道。</p>
就在裂开的一层层混凝土高墙的尽头，悬着黯淡昏黄的一弯亮光。</p>
是月亮。</p>
江工不用裴染提示，立刻推动手?柄。</p>
车头刚刚泡在水里，希望线路没有受损，不知列车还能不能开动。</p>
裴染心中默默祈祷：开起来。开起来。</p>
夜海七号非常争气，手?柄推下时?，瞬间?加速，从一层层裂开的混凝土高墙之间?冲了出去。</p>
全车静寂无声，但是每个人都在心中欢呼。</p>
怪异的高墙被甩在身后，江工却面色凝重，开出一段距离，就把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p>
后面的车厢里，人们纷纷打开车门，把灌进车厢里的水放出去，裴染从驾驶室的门口探身出去往外看。</p>
夜海七号后方?，确实是变了形</p>
的唐古大坝，它的主体还待在雅拉河上，只有一部分触角似的延伸部分，斜搭在岸上。</p>
从大坝的结构图上看，岸上的触角部分原本应该是收拢微弯的，现在却移动了位置，彻底舒展开了，才挡在了夜海七号的轨道上。</p>
就是刚刚列车钻进去的地方?。</p>
此时?触角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大坝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动不动，匍匐在黑暗里。</p>
列车前方?，借着那点月光能?看清楚，不远处，就是一个倒人字形的岔道口，是他们刚才倒车时?经过的地方?。</p>
艾夏也探头往外看，点点手?指：【这就是道岔？】</p>
裴染回?答：【应该是。】</p>
她把金属球从大衣里剥出来，问?W：“你说的岔道口就是这里吧？”</p>
金属球的眼睛转动，看了看，“对?，就是这里，我们退回?来了。向左是旧的环形轨道，会兜回?夜海，向右的那条，才是通向黑井方?向的新轨道。”</p>
今晚列车去了左边的环形轨道，道岔现在还在左边，需要扳到右边才行。</p>
裴染在心中问?W：“我们应该怎么扳这个道岔？可以?在这里手?动扳过去吗？”</p>
W回?答：“不能?。”</p>
他说：“夜海七号是古董观光列车，轨道也是旧轨道，和全联邦其他列车的控制系统完全是两回?事。新建观光路线的时?候，专门为它自己安装了电动道岔，还特?别建了一座小控制室。在控制室里按下按钮，发射信号，道岔上的机械部分接受信号，才会自动扳动道岔。”</p>
这是悬浮车的时?代，列车早就不在轨道上开了，还特?地给夜海七号做了这种东西?。</p>
W说：“为它建造的老?式的控制室，甚至是观光列表上的一个景点，每当列车开过时?，控制室里的工作人员会穿着老?式制服，开门对?列车挥手?致意……”</p>
他是个信息狂，说话太啰嗦，裴染直击重点：</p>
“所以?控制室在哪？”</p>
“按我查询到的地图的方?位，控制室现在应该在……”</p>
W顿了顿。</p>
“……大坝内部。”</p>
唐古大坝活了，移动了岸上触角部分的位置，不止吞掉了夜海七号的轨道，也把它的控制室吃了。</p>
裴染在脑内跟W对?话，江工也过来了，拍拍裴染和艾夏的肩膀，对?她俩比划，指着列车的后方?。</p>
她也知道控制室在哪里，刚刚一路倒车，经过道岔口以?后，还在继续向后开，就是想把列车停在控制室旁边，结果退进了大坝里。</p>
W说：“我按地图上的距离估算，控制室应该就在我们刚刚停车位置的后面。”</p>
行吧。好不容易才出来了，还得再进去。</p>
“好，”裴染拍板，“我把你留给艾夏，你们在车上等，我再回?大坝里一次，去找那个控制室，把道岔扳过去。”</p>
W冷静地拒绝她的安排，“我跟你一起去。”</p>
“不行。”裴染说，“万一大坝里面再灌一次水，我未必能?保证你不短路。”</p>
“控制室里情况可能?很复杂，你需要我。”</p>
W顿了顿，忽然冒出他那个自然语言状态十级的调调。</p>
他懒洋洋地说：“再说了，我是个人工智能?，这么费心费力?地跟你去黑井，为的不过是人类的利益，既然他们自己都不在乎，那短路就短路了，我也不在乎。”</p>
他今天晚上反常得就像喝高了一样。</p>
裴染诚恳地劝他：“你不在乎，我在乎。我还指望你给我药呢。”</p>
喝高版W的脾气忽然上来了。</p>
他说：“如果你不带我进去，你就别想拿到你的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