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井地下基地。</p>
进入沉寂后五十一小时。</p>
黑井的危机处理工作昼夜连轴转，越来越多的人员装备和各种生产设备抵达基地。</p>
不过人类仍然有自己的生物钟，很多人选择夜晚去休息，现在是白天?，指挥中心大厅里的人多了不少。</p>
只有代理人W不用睡觉，不分昼夜，永远清醒，持续不断地处理着基地内外的各项事宜。</p>
联邦的最高行政长?官——首席执行官巴瑟威也在指挥中心里。</p>
巴瑟威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保持得非常好，宽肩长?腿，风度翩翩，就算在黑井这种避难所里，身上的套装也一丝不苟。</p>
联邦人人都说巴瑟威极具个?人魅力，尤其是演讲辩论的时候，大选期间，直播一开，他的选票哗哗地来。</p>
此时，他正坐在一把高背椅上，腰背挺得笔直，眉头蹙得分寸合宜。</p>
“比起军用装备，作为首席执行官，此时我更关心普通联邦公?民的接收</p>
问?题。代理人W，这件事怎么样了？”</p>
W在这点上，倒是和他意见?一致。</p>
“根据我的估算，”W说，“黑井现在已经?可以开始接纳普通联邦公?民了，物资储备足够坚持到生产线建立的时候，大量难民的进入并不会超出黑井的负荷。”</p>
有人问?：“问?题是，黑井容量有限，该怎么判定谁有资格进入基地，谁没有？”</p>
维纳元帅说：“决策委员会今天?下午准备碰个?头，专门讨论这件事。”</p>
W提醒：“希望决策委员会能尽快做出决定。外面成千上万的人正在死去，如果再晚的话……”</p>
他的语调中忽然透出一点嘲讽，“……可就没有那么多活人可供委员会挑挑拣拣的了。”</p>
德尔萨中将也在，他纳闷地抬起头，望向大屏幕。</p>
他低声?咕囔：“他这句话说得怎么那么不像人工智能……”</p>
W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波的语调：“我会立刻制定基于?不同考虑的各种筛选难民的方案，发?送给决策委员会做参考。”</p>
维纳元帅点头同意。</p>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不得不从心底承认，代理人W永远都能在第?一时间，迅速给出一系列的备选方案，让他们从里面选出最满意的来。有这么个?人工智能，要操心的事少了不少。</p>
等他们讨论完，联邦文化部长?才插口问?W：“你上次说的，联邦数字图书?馆的资料怎么样了？”</p>
W回答：“资料现在已经?到了夜海市。”</p>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切出画面。</p>
画面的视角很低，像在地面上，仰头望去，夜海如林的高楼宛若一把把燃烧的火炬，黑烟窜上天?空，街道上，人们拖家带口地奔逃。</p>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p>
镜头转了个?方向，视野里是一排闸机，那个?一五九三号沉寂者，裴染，正在往前走，头顶烧掉一半的广告牌上，古董列车的车头映入眼帘。</p>
“夜海七号。”有人认出来了。</p>
W答：“对?。我们正准备进入夜海七号的始发?站，希望能乘车离开夜海，前往黑井。可惜进站口有一个?疯癫态的融合体。”</p>
不用他说，所有人也都看见?了。</p>
地上躺着尸体，像是被利刃切割过，满地血浆。</p>
“这是……切了个?活人吗？”</p>
“一里一外两片，应该是。”</p>
能把人一分为二的闸机，所有人不寒而栗。</p>
但是镜头中的女孩，毫不犹豫，一步迈进闸机的金属箱之间。</p>
闸机在她?靠近的刹那，瞬时膨胀，金属表面变得半透明，暴出的血管组织狰狞到吓人。</p>
首席执行官巴瑟威刚刚猝不及防，在屏幕上看见?了切割开的尸体，一直在尽量保持不动声?色，此时再瞥见?这么怪异的景象，忍不住吸了口气。</p>
“融合体现在居然变成这样了？”</p>
W答：“是疯癫态的融合体。也许是因?为第?五裂隙释放的能量强度增大，外面的疯癫融合体数量大幅增加，正在发?生严重的异变。”</p>
屏幕上，膨大的闸机金属箱没用半秒，就暴涨到一人多高，像两个?巨型的金属大泡，马上就要把裴染挤压在中间。</p>
裴染没有后退。</p>
她?瞅准它膨大到暴出青筋，最脆弱的部分，撸了一下右边机械手臂的袖子，一拳猛地捅进去。</p>
噗地一声?。</p>
金属和皮肉混合材质，像吹起来的气球，被她?一拳捅穿，表皮爆开，露出里面的复杂结构。</p>
闸机内部的各种部件和人类的内脏器官完全融合在一起，红色的血管和闸机五颜六色的线路交缠，一下一下地跳动着，乱糟糟地不分你我。</p>
闸机吃痛，缩成一团，扇形的透明挡板却动了。</p>
它昆虫翅膀般愤怒地嗡嗡振动着，猛然拉长?变形，横向一拐，薄而锋利的边沿对?准裴染的腰横切过来。</p>
但它没有裴染的机械手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