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哪？”W问。</p>
“找个地方睡觉。”</p>
无论如何，先休息好再说。</p>
裴染顺着楼梯间摸黑下楼，来到大厦的门口，停下脚步，隐在门边向外看。</p>
W几乎立刻开口：“安全。我扫描过了，没有发现巡逻机器人。”</p>
这球是真的好用。</p>
裴染出了门，小心地穿过马路，弯弯绕绕地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座和幻翼大厦式样差不多的摩天公寓楼下。</p>
刚刚路过时就看见这幢大楼了。大楼底层的门大敞着，一个人影都没有。</p>
全城停电，这幢楼也只有应急照明，在老旧的大厅里留下白惨惨的光。</p>
裴染在底楼转了一圈，最后推开转角一扇不起眼的小门。</p>
门里是值班保安的休息室。</p>
值班室里没有应急照明，也没有窗，黑漆漆的，空气中腥气扑鼻，裴染按了一下手环，虚拟屏幕亮起来，轻若无物地浮在半空，照亮满地血污。</p>
有人死在这里过，可能还不止一个。</p>
房间不大，胜在放了张简易的床铺，床单上也满是大片深红色的液体印子和不明组织。</p>
裴染用手环照着，先把门反锁了，才走向床铺。</p>
地上半凝固的血浆随着迈出的每一步，一下一下，黏着鞋底。</p>
啪哒。啪哒。</p>
W也用黑色的眼睛扫视一遍房间，“你今晚打算在这儿睡？”</p>
裴染：“嗯。”</p>
这里味道是难闻了一点，尸块多了一点，但是胜在安全。</p>
在他们这个世界，好像人们没怎么见过极爆枪把人轰得稀碎的效果，人人都很惊恐，在地堡，极爆枪是常规武器，裴染早就见得多了。</p>
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棕色木头相框，照片上，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对着镜头绽开笑容。</p>
裴染瞥了一眼，顺手把相框扣在桌面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动手三两下扯掉被血浸透的床单。</p>
W看了一眼，客观地阐述：“血已经渗进床垫里了。”</p>
裴染没回答，利落地掀起床垫，把它翻了个面。</p>
她伸手搭在金属球头顶，手指一拧，把它转了个方向，让它的眼睛和射击口对着门，自己在床边坐下，借着手环屏幕的光，撕开一袋薯片。</p>
这几包薯片又大又不好带，要优先吃掉。</p>
周三，本来应该是牛肉面日，可惜没能吃到牛肉面。</p>
金属球的上半部分无声无息地旋转，转回裴染的方向，看了看：“这是……”</p>
裴染：“我的午饭。”</p>
今天一整天，除了贺兰羽给的一小根巧克力棒，还没吃过东西。</p>
不知道那兄妹俩怎么样了。</p>
裴染揭开嘴上贴着的胶带，开始专心吃薯片，小房间里只有清脆的咔嚓咔嚓声。</p>
只一小会儿，袋子就空了。裴染又撕开另一袋。</p>
W很懂：“这是你的晚饭。你不用回答我。”</p>
她在吃东西，嘴巴上没贴胶带，他怕她一不小心自爆。</p>
片刻之后，裴染默默地撕开第三袋。</p>
W很有把握：“这是夜宵。”</p>
裴染以前也常常饥一顿饱</p>
一顿，有机会吃东西时猛吃三顿，然后连饿三天。</p>
W没再出声，安静地等着她吃完。</p>
裴染解决掉第三袋，重新撕了一截胶带。</p>
这种胶带刚贴的时候粘性不错，过了半天之后就开始不粘，得勤换新的。</p>
等她贴好，W才又说话：“一整天没有开口，没有和其他人好好交流，会觉得精神压抑么？想不想随便聊聊？”</p>
裴染按了按脸上的胶带，“不会。不想。我觉得这样不说话很好。甚至觉得你有点聒噪。”</p>
W：“……”</p>
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身边多了个会说话的球，感觉奇怪。</p>
裴染又集中精神，试着在脑中召唤绿光。</p>
它下午大干一场之后，一直在睡觉，这会儿大概养足了精神，竟然真的出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