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距离稍远，不像它治安局的同类那样彻底变成两半，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线露在外面，打着火花，动都不能动，更飞不起来了。</p>
这东西刚刚突然开火，炸了它的同类。</p>
不知它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p>
也许是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知道她是无辜的。</p>
裴染又想起那个冷漠的男声：</p>
“我可以保证，每一个守法公民都是绝对安全的。”</p>
扯吧。</p>
现在全城的守法公民都正在炸成碎渣。</p>
裴染并不在乎它们这些人工智能的机器脑袋在想什么。她盯着这颗金属球，走过去，抓住它能旋转的上半部分，把它捡起来看了看。</p>
它治安局的脑抽同类的发射组件坏了，它身上的却是好的，还可以用。</p>
最重要的是，它的火力看起来比那些巡逻机器人强大得多。</p>
简直天降意外之喜，有人自己把自己打包送货上门。</p>
金属球的结构全部暴露在外，裴染看清了，它也有一对金属折叠臂，只不过在一撕之下，连线已经脱开了主体，不能用了，看上去并没有其他可以攻击的部分。</p>
裴染从脖子上解下围巾，把它兜头包起来。</p>
这里是是非之地，不能再待了。</p>
裴染抱着围巾里的球，用机械手固定住它的头，火速穿过巷子。</p>
天快黑了，到处都灰蒙蒙的，裴染一口气走出两个街区，才找到两座大厦之间背人的角落，把金属球从围巾里拿出来。</p>
金属球的内部还有星星点点黯淡的蓝光，微微闪烁着，像个奄奄一息的人的微弱呼吸。</p>
就像地堡世界的那些敌人死亡前的样子。</p>
那些人工智能，席卷整个地面世界，把人类全都赶到不见阳光的地下，让人类生活得像一群老鼠一样。</p>
裴染抑制住心中强烈的捏碎那抹蓝光的冲动。</p>
交换是地堡世界的基本原则。它刚才出手帮她处理了一只巡逻机器人，就暂且留它一条小命。</p>
裴染蹲下，把它按在地上，下手用力一扯，把裂开的金属皮撕得开口更大一点，开始剥离它的发射组件。</p>
昏暗的角落里一片静寂，只有裴染拔开线路的轻微声响。</p>
“裴，染？”</p>
一个男人的声音，平静淡漠，吐字清晰，毫无感情。</p>
就在裴染左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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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p>
裴染下意识地向左转了下头，不过立刻就意识到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了。</p>
她丢掉手里拆得七零八落的球，火速后撤。</p>
一。二。三。</p>
三秒钟过去，金属球还好端端地躺在原地。</p>
它出声了，却没有爆炸。</p>
怎么可能。</p>
裴染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了：刚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从球里传出来的。</p>
声音紧贴在她的左耳边，就在极近处，像在耳朵里塞了一只入耳式的耳机。</p>
男声又说话了。</p>
“裴染，我是联邦安全代理人W，二十六小时十七分钟前，我在F306路公交车上见过你，当时就查询了你的个人资料。”</p>
他不止叫出她的名字，还报出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间和地点。</p>
金属球躺在两三米外的地上，声音却在耳畔，清晰无比。</p>
这太奇怪了。</p>
有一种可能性是：他其实并没有真的出声说话，只是向她传送了某种信号，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声音。</p>
整整一天，裴染都没怎么听人说过话。</p>
上一个说话的人，血和面包渣混在一起，只怕这会儿已经干透了。</p>
从出来到现在，听到的都是脚步声、引擎声、爆炸声、玻璃的碎裂声、枪械开火声，还有安静下来之后，冬天的冷风卷过大厦的呜呜声。</p>
唯独没有人的声音。</p>
忽然听见有人说话，还叫了她的名字，感觉十分奇妙。</p>